焰火售罄

文/yhsq

 

“其实五金本身是有很man、爱撒娇、淘气的多面性，在小碗的团综里他面对哥哥、弟弟、同龄亲故时的表现都很不同。这样的个性在纸面上被我分割开，分别带入《饮鸩》的年上、《食髓知味》的年下，以及《无花果》的同龄人。”

 

 

（被离雅劳斯催了好几个月 终于营业第二篇了）

 

 

在Ep.1我简单说到了小说的宏观创设与微观设计，基本上一部作品的大框架和点缀的小巧思都有了着落。这一期我们来聊一聊小说中的另一个要素——人物角色。

 

我最早开始看小说是从07年左右开始，当时市面上流行的小说，无论是韩国进口作家“可爱淘”李允世，本土作家郭妮、小妮子，还是一些作品受众年龄较大的青春爱情作者，在行文风格上可能较为多变，但在人物刻画上都有共同点。比如写男主外貌，一定是规矩地从上到下的顺序，剑眉星目，高挺鼻梁，线条分明，其实很难写出什么特色，并且看得多了读者（比如我）甚至有些审美疲劳。

 

当然，那个年代对男主角的要求是一种力求完美的趋势，虽然男一和男二往往会被作者分成王子派和痞子派（非常有趣的现象，比如可爱淘的《狼的诱惑》、《那小子真帅》、《局外人》，郭妮的《天使街23号》和《麻雀要革命》都是如此），但外形都非常完美。这也一度影响了我的人物塑造观念，认为主角一定是完美的，即便是“痞子派”（事实证明，那些作者比起完美到无聊的“王子派”也更偏爱于有个性的“痞子派”，因为更容易刻画出彩，这一点我后面会讲到），他的性格也一定是无伤大雅、欲扬先抑的，所有霸道和痞气，都契合女性读者以及作者的偏好。

 

有关男主角的“完美主义”在我的认知里固化了很多年，直到后来看《沥川往事》，开始惊讶于身体有缺陷的男主也可以被塑造得熠熠生辉；以及《余罪》里最初集结了贪生怕死、流里流气、吊儿郎当等一切负向个性的“小人物”男主，让我开始重新定义“主角完美”这条铁律。

 

在小说的创作中，除开情节的构思，我最热衷的是刻画人物形象，尤其是主角。这是写了太多言情的弊端，因为其实反派的刻画也很重要，但我往往对反派没什么感情。

 

就像在上一期写作课堂中说过的，我在塑造主要的人物形象时，会在开文前制作“人物简历”（但《无花果》和《食髓知味》忽略了这一步，甚至连大纲都没有，完全是信马由缰），会包含以下三大点：身份，外貌，性格。一般如果是长篇，时间线拉得很长，必要时还会做事件发展时间轴。

 

1.身份

 

简单说，就是要给人物安排一个家庭和社会角色。

 

先说家庭。

 

又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影视剧里角色是孤儿的情况非常多，常见于警匪片、悬疑片、犯罪片等情节占比很重的题材，发生在主角自己身上的故事是重点，因此赘述完整幸福的家庭会拖累情节线；而“福利院长大”、“杀亲之仇”虽然渐为老套，却会加深情节的层次（比如把查案的主角与案件深入牵连），以及加强故事本身的戏剧性。例如，《法医秦明》、《使徒行者》、《唐人街探案·林默篇》。

 

但相反，情节不太刺激的题材，例如都市、爱情、商战、校园等，编剧的侧重点就是营造一个更有大众性的世界，给主角们安排各种各样的原生家庭，以引起读者和观众的共鸣。例如《都挺好》、《欢乐颂》，家长里短的农村题材，以及所有需依靠“家庭”而展开故事的家庭情景剧、宫斗剧、宅斗剧。

 

《饮鸩》很明显更倾向于第一种。全文关于“家庭”拖泥带水的描述几乎为零，BNM社团里的几位基本都是“养父子”的上下属以及竞争或结盟者，唯一的亲属关系是女主和姜义建这一条线，我当时这样安排，主要是考虑到作品需要煽情部分；但也不完全只是情感烘托需要——鉴于姜义建的社会身份是警察，这种亲属关系也将可能叠加一层矛盾与冲突。

 

再说社会角色。也就是角色的职业。

 

《饮鸩》的出场人物非常多，我在最初构思的时候，会先列出情节需要的职位空缺，分析202男孩们的特征，给他们安排“工作”。期间涉及到很多巧合，我姑且称之为写这个故事时的运气加成，妙手偶得。

 

比如，韩推主给朴佑镇PS的特工照片和警察制服照。我看到后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警察卧底”这样的角色，恰好当时有相应题材的雏形构思，当即就心血来潮要丰满这个故事。还有我认识的朗姆朋友，在群里发的那张裴珍映穿绿色手术服的合成照片，我也是立刻就保存了，给小狼安排了医生的角色。姜丹尼尔在Boomerang时期的类似黑色防弹背心的打歌服，当时评论区有人说像特警队长；邕圣祐和朴志训戴眼镜看起来很斯文；李大辉很孱弱又很机灵非常适合当瞒天过海的Big Boss；穿着大衣的有洁癖的黄旼泫“管家”；穿着西装站得笔挺但是笑容很有亲和力的尹智圣“经理”……

 

另有一些角色是专门设计的，比如“Hot Shot”酒吧的老板河成云，还有洛杉矶军火华商的儿子赖冠林，其实是“邮轮和赌场”以及“U盘事件”应运而生的，发现正好有这样的角色空缺而安排的。最后出场的安炯燮律师，以及作为结局的旁观叙述者金Samuel，也是有这样的角色需要，但对主线不构成太大影响的配角，在文中一笔带过。

 

我在小说人物的塑造中，非常看中角色的“职业”。

横观目前市面上可见的各类言情小说和电视剧，核心不外乎就是男女主怎么谈恋爱，但让读者观众一部部看下去的，其实和男女主的职业有很大关系。同样是谈恋爱，由于职业引发的环境不同，出现《举重妖精金福珠》、《网球王子》、《旋风少女》等体育类、《Dream High》、《花样男子》、《最好的我们》等校园剧，《鬼怪》、《主君的太阳》、《德鲁纳酒店》等鬼神类（？），以及《谈判官》、《翻译官》、《听见你的声音》、《想你》等各行各业的故事。观众读者们也很乐意了解其他行业中发生的故事，可以带一些行业干货。

 

2.外貌

 

之前提到过，很多年前的言情小说往往为了契合读者们对理想型的偏好，把男主角像画素描似的把所有五官都程式化地描写一遍，运用大量文墨，恨不得把那张脸刻画成天神。这种外貌塑造往往没有什么记忆点，并且比较玛丽苏，所以逐渐不被审美成长的读者群体推崇。

 

以上并不能怪罪于作者。因为她们在塑造故事的主角时，虽然脑海里一切警语都是“完美”，但实际上她们自己都无法看清楚自己笔下的男主角，到底长什么样子。幸好娱乐行业发展迅速，星探们发挥自己多元化的审美，把各式各样的帅哥推到镜头前，成为了作者们“狩猎”男主原型的对象。同人文里的所有角色，我相信他们的外貌，作者和读者心里都是很清晰的。

 

所以在《饮鸩》里，小碗和小码的所有人都是很有个人特征的，我并不需要以美术课画石膏的方式来描述任何一个角色，而是用“特写镜头”。以朴佑镇为例，我比较喜欢特写他狭长且眼尾上挑的眼睛，鬓角痣，虎牙和犬齿，修圆的指甲，以及他手臂上的青筋。这些是在我看来很有苏点的地方，以至于我在文中强调了很多遍，在某些情节里反向描写，一说“牙齿太尖”、“圆短如贝壳的指甲”，很多读者就知道是朴佑镇（《食髓知味》chap.5黑暗餐厅那一段）。

 

3.性格

 

性格是角色塑造中最重要的一点，又可以向下列出两个分支：个性语言和微动作。这方面的训练需要依靠平时对生活中各种人的仔细观察，以及通过大量阅读提升文字功底。

 

性格不是一蹴而就的，往往是人成长的环境和经历塑造的，在十五六岁左右定形状；并且是长期稳固的特质，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物的性格也不会有很大改变。因此，如果一部作品中，某个角色前后性格发生极大的反差，那么人物塑造就失败了。

 

举例，《何以笙箫默》里的何以琛本来就是法学学霸，治学严谨个性内敛，又因为学生时代被分手更加寡言，最后番外向女主表白的方式都是很隐晦的：在法典里挑了三段话让女主念，开头的三个字组成“我爱你”。

 

因此在长篇动笔前，“人物简历”的性格部分，其实是最需要仔细考量的。我的建议是，先用几个词圈定大致的性格，然后再构思，这样的性格该对应怎样的语言和动作习惯。

 

拿《饮鸩》的男一号和男二号朴佑镇、姜义建来举例。

 

文中朴佑镇是典型天蝎座，其实五金本身是有很man、爱撒娇、淘气的多面性，在小碗的团综里他面对哥哥、弟弟、同龄亲故的表现都很不同。这样的个性在纸面上被我分割开，分别带入《饮鸩》的年上、《食髓知味》的年下，以及《无花果》的同龄人。

 

因此在《饮鸩》中，“朴佑镇”有如下几个关键词：

 

1）推拉高手。

很会撩人，也很会冷落人。拍一巴掌给个甜枣，公开亲密又会害羞。

所以在文中给他安排情话一流、又会红耳朵的形象。

这一点六粉们应该很熟悉，语文课代表朴佑镇经常在综艺上一鸣惊人（“掉进你心里了啊”），但也是那个在出道两年后去丛林在泰国机场因为饭们打招呼而满脸通红的小爱豆。

 

2）缺乏安全感。

给强硬派的角色添加弱的另一面，其实是一种惯用的角色塑造手法。就连在娱乐圈，也经常看见粉丝在给可甜可盐的反差魅力吹彩虹屁。

其实避免角色扁平化，一条金科玉律就是寻求人性格的Balance。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带刺的仙人掌拥有柔软内核，人总是有多面性的。而“强+弱”的塑造方法，往往很能引发读者观众（尤其女性）的怜爱。

女生其实是内心很敏感的生物，非常能感知别人低落的情绪，并产生同理心。所谓爱豆大红的三要素“美强惨”，美和强都有了，当然必须要“惨”。202时期的Never负伤斗魂眼罩小帕、出道夜紧张得快背过气去的没自信的樱桃小雀，就真的很让人心疼鸭。

关于缺乏安全感、没有信心的微动作：牙齿反复锉磨下唇。

 

3）有心机。

“心机”在《饮鸩》这种题材里，当然是100%褒义。而且，作为一个抖M，每一次斗智斗勇都完败男主，这样的心机更是100%褒义。

想想在Wanna City和AB6IX Dingo里完爆全场的天蝎座五金尼，完全就是阴谋和体力战的双王者。在《饮鸩》这个玩命的故事里，当然也不可能输啦。

关于心机城府，《饮鸩》里把一个微动作安排了好几次，包括综艺里朴佑镇本人也做过很多次，不知道各位注意到没有——朴佑镇用舌头反复在口腔里顶腮帮子。是非常苏的动作，同样也是在琢磨小心思的下意识举动。

 

4）男友力Max

这一点不用多作佐证了，朴佑镇本人的荷尔蒙不必赘述，从妈粉、女友粉比例渐渐失衡就能看出来了。在这里侧重于说明文字该如何表述这种男友力。

语言方面，多一些命令句式，少一些模棱两可的询问。惜字如金和婆婆妈妈的帅哥，哪个将拥有更多舔狗（没有不好的意思）？——尽量精简语言，尤其是需要强调“力”的场景下。

动作方面，当然要琢磨那些动词，比较不同词语的表现力。

举例：横抱的时候，是“抱”起来还是“捞”起来？用嘴衔筷子，是“咬着”还是“叼着”？

——男友力其实就是一种野性，用词怎么野怎么来。

 

关于男二号姜义建，也是个性很鲜明的角色，在人物塑造上花了不少精力。《饮鸩》里的姜义建，其实就是粗中有细、大大咧咧、脾气非常暴的釜山男人，承担了故事里相爱相杀的绝大多数戏份。

 

动作方面，姜义建是很不精细的。喜欢拿长辈的身份敲你的头，拍桌子的时候所有人的咖啡都往上跳，饮食方面喜欢用剪刀“肢解”炸物大口喝烧酒。举例：

 

“西八……老子的咖啡洒了！”姜义建毫不客气地回手把你从他身上扯下来，大手伸过来在你头发上乱揉一起，本来是很宠溺的动作，他偏要咬牙切齿地逗你，“哎一古，我的小可爱，来见你亲爱的哥哥还真的没洗头啊？”（《饮鸩》chap.66）

 

这一段就可以看出来，无论是说的话还是做的动作，朴佑镇是绝对不会这样的，故事里的其他人也不会这样。因此，成为了姜义建独一无二的“个性”。

 

语言方面，由于给姜义建的定义是脾气火爆的重案组队长，在科学小组里邕圣祐是脑力担当，他是体力担当，所以做事有几分暴虎冯河。因此，他说话的时候除了会带一些会被和谐的语气词，还经常说话比动脑筋快，所以经常会出现语序颠倒、语体补充的情况，且感叹、反问的使用频率很高：

 

“疯啦你？你上去？你上去做什么！”

“自首？开什么玩笑？你是要去劝朴佑镇？有几成把握啊，你？”

 

另外，射手座姜义建和天蝎座朴佑镇的“讽刺挖苦”也不同。

 

姜义建作为兄长，讽刺时也带着一种想要耳提面命的急迫：“还以为在谈情说爱呢？怎么，你还妄想感化他呀？”

而朴佑镇的讽刺，即便出发点其实是为了你好，天蝎座也会用冷漠完全掩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警察小姐？”

 

 另外还有很多类似的设定，读了《饮鸩》的亲故们也许能发现一二。

以上就是今天关于“角色塑造”要聊的内容。

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其中一半都是暗搓搓给朴佑镇整的彩虹屁。

简言之，角色塑造很重要，也有很多要不断学习、积累的地方。如果要写同人，一定要记得在综艺里观察你家爱豆的语言和动作哦。

 

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