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售罄

文/yhsq

 

*先婚后爱

*同居小甜饼

*下一章是最终回

（本张题图带隐藏情节）

 

01

朴佑镇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在单纯的“睡觉”这件事上，还是钢铁侠手办比你更合他心意。

昨晚做完之后，你们交换了各自睡觉的习惯——都喜欢搂着什么睡，比如抱枕、被子和玩具。本来以为从此就不必那么麻烦了，结果事实完全不是想的那样。

小时候你在春川的外婆家长大，夏天午睡天气热，外婆倚在床边给你摇蒲扇，亲眼见证了你边睡边360度转体。院子里那只能逮田鼠的大花猫，冬天都不敢跳上你的床取暖，宁愿去墙根缩成一团。

据朴佑镇后来的描述，本来自己睡眠就轻，那天晚上更是没怎么睡。才把搭在他肚子上的那条腿抬开，你翻了个身，胳膊又掀过来锁喉。好不容易困迷糊了，你在梦里开始和露比打架，狗叫了两声一脚把他蹬下了床。

釜山男人脾气烈，本来想把你扔回卧室，任凭你对那些手幅连啃带咬，但终究还是自己拉开衣柜另翻出一床被子，夹着心爱的、安静的钢铁侠去了客厅沙发。

等他冷静下来，还是觉得合法同居期间礼貌很重要，所以为了不让你自责，眯到七点半他又乖乖回到卧室，大义凛然地重新在你旁边平躺下，晨曦渐明中睁眼望着天花板，在被你压着喉结的窒息中默默等待天亮。

“早安，朴佑镇。”你每次重启前都会自动回归乖巧模式，揉揉眼睛看见自己躺在原位，还以为昨晚自己很老实，“睡得好吧？”

朴佑镇缓缓转过脸，乱翘的头发碾过枕头，黑眼圈比打歌时期还重：“你问的是前天晚上吗？”

“呃。”

朴佑镇又缓缓把脸转回去，低音炮发出悠长的叹息：

“同居太难了……人为什么要同居……”

你默默往床边挪了一点，小心翼翼地解释：“其实是因为我从小一个人睡，太没安全感了，总害怕睡着了有坏人进来……和你一起应该就不、不会这样了吧。”

朴佑镇还以为你在夸他，结果你又嘴贱加了一句：“……毕竟谁能有你坏嘛。”

于是，“有坏人进来”就莫名变成了一句荤话。

你们两个很有默契地一起望着天花板，默默拉起被子盖到脸上。

 

02

一个拥有十万follow的站姐突然关站，可能是爬墙跑路了，可能是专注现生了。还有一种可能，她和爱豆的队友结婚了。

不是假结婚，至少自己很认真的那种。

网络上针对你的各种声音都有，看客普遍将你们归结为“荒诞时代的牺牲品”。其实并非独一无二的特例，但由于朴佑镇身份特殊，你们没能像其他“避税夫妇”们得到很多半调侃的祝福。

你有种直觉，很多人都在等，等到草率的“单身税政策”匆匆退出历史舞台，大家也会约定俗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到了那一天，所有提到过这件事的帖子、新闻、节目放送都会被公关，执政者眼里容不下任何会被后人拉出来鞭尸的沙砾。

有些事是不是逃避更有用？因为只要一深想，心底就莫名有些失落。在一场全民唏嘘的闹剧中，偏偏有人当了真，该有多可悲啊。

稀里糊涂地和朴佑镇上过床，关于未来，你们却都默契地绝口不提。那天晚上没忍住的内心剖白，也再不敢说第二次了。

在深夜听见枕边传来的均匀呼吸，渐渐地，开始轮到你失眠了。不知该找谁倾诉，甚至自己都找不到线头的思绪，让你在Naver上开了一个博客，每天不知所云地记录和朴佑镇还住在一起的日子。

 

 

今天是和ㅂㅇㅈ结婚的第186天。

亲爱的Blog，我居然被调岗了，从国际新闻部换成了娱乐新闻部。所以我严重怀疑，科长给我安排的婚姻早有预谋！因为这样，某男团出席的所有活动，公司就能名正言顺不给我发交通补助了……

 

科长可能认为，你和朴佑镇的这层关系方便让这份工作走后门。实则不然。某人把工作和私生活分得太清了，认为二者产生交集会很麻烦。

保护家人，严打私生，你非常了解朴佑镇这种作风——之前单纯作为他队友的粉丝，都从站姐圈的小道消息中窥知一二。

所以走出家门后，你也会主动和他装陌生人。就算要赶赴同一个目的地，都要分开走。

你调岗后正好赶上AB6IX做回归前的宣传。在下午召开记者会前，你被派去BNM公司做有关新歌概念的采访。没告诉朴佑镇，只用工作邮箱和组合的经纪人联系了。

BNM把公司搬到江南区后，交通方便，位置却不好找。你之前追星时就不常来公司，何况是周围街况复杂的新地址。好几次你端着手机地图原地打转，结果迟到了近二十分钟。

其中还有五分钟，是因为你站在公司门禁万分纠结，按下呼叫铃后该怎么辩解，才能挽回一点你代表的电视台不守时的形象。

你无所适从地绞着脖子上的相机绳，颇有几分想把自己勒死谢罪的冲动。突然，有人抓着你后衣领，把你提起来挪了个地方。

——穿一身练习室黑T恤和条纹运动裤，未做造型的顺毛挡住眼睛，还被口罩把下半脸也挡了个严实的，这不是朴佑镇吗？

他好像是中途溜出来去便利店买了零食，五人份的，拎很大一个CU的塑料袋，伸手在打卡机上摁指纹。

玻璃门应声打开，你抓着相机退到一边给他让路。要不要顺便跟着一起进去？

朴佑镇听见身后没动静，转过身正好看到感应门要关了，眼明手快地伸手挡了一下。

“뭐해（干嘛呢）……”他把口罩拉下来，素净的脸上表情很郁闷，“还要介绍吗？Hello我是你老公。”

第一次在工作场合见他，你真没做好准备。

心脏乱跳，脱离指挥。

“我、我是过来采访的，结果不小心走错方向……我迟到了。”你哭丧着脸，默默跟在他身后进门等电梯。

“没事啊，反正还没轮到我上妆。”朴佑镇见你手里拎着包，就顺手接过来，跨进电梯按楼层，“下次提前和我说，我出去接你。”

“那可太好了！”电梯里没有别人，你毫不客气地狂点头，甚至得寸进尺，“下午记者会也载我一起过去行不？”

毕竟，现在交通费是你自己在贴钱啊。

朴佑镇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答非所问：“中午十二点四十分。”

“什么？”

“意思是该醒醒了，别做梦了。”电梯门在四楼打开，朴佑镇抬起胳膊搂你，实际上是把你连人带包一起送出去，“休息区前面直走，我上去叫人。一会儿见。”

行吧，要期待你们相处的方式能有所改变，那简直是大错特错。

吵吵闹闹。能一辈子这样，好像也不错。

 

今天是和ㅂㅇㅈ结婚的第237天。

打出这段话的时候，我已经站在奥匹公园那些米花篮旁骂了一万遍自己是傻瓜。明明早晨他出门前提醒过我，天气预报说要下雨，但我还是忘记带伞。不过，反正举了三小时相机，现在也没力气抬胳膊了……要不然，淋着雨直接冲吧！……亲爱的Blog，我又回来了。这该死的地铁站为什么修得那么远？

 

你放下手机，在秋季的雨夜里拢着双手呵气，冷得直跺脚。

AB6IX的演唱会已经结束半个小时了，这场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能迅速从衣料的缝隙渗进去，冻进骨子里。

看演唱会的女孩们大多是结伴而来，一把大伞下能挤三五个人。你担心胸前的相机被挤坏，今晚的工作就白费了，见旁边空地上有被人丢弃的塑料袋，就拾起来包住相机，继续在落雨的屋檐下等雨停。

远处隐隐传来不辨方向的嘈杂。也许是今晚余热未了，即兴在组织什么活动。

你把手缩进袖子里，一摇一摆欣赏隔着雨幕的夜景。路面低洼积水，皎洁如洗的月色粼粼铺开一地淡淡油彩。

低闷的嘈杂声好像来自背后停车场，混乱的脚步声里偶尔挣出几声尖叫。就像现在，阴沉翻滚的乌云里炸出一声惊雷。这些声音绕着椭圆形的场馆，在向这边蔓延。

首尔满城灯光晕染开，有种失真的恍惚。可惜秋雨叠加的滤镜是冷色调，没什么温度。

“大发，我没看错吧！他怎么出来了？”

“真的是他？”

“我看不清楚啊，确定？”

听见那些混乱中的兴奋交谈时，你已经离得很近了。太久没追星你的神经都迟钝了，应该早点意识到，此刻的混乱是因为有爱豆出没啊。

你抬起头，看见有个高高瘦瘦的人影被人群裹挟着，在疾步向这个方向走。你觉得他走路的姿势有点像朴佑镇，但此时此地他出现在这儿实在很没道理。

你揉了揉眼睛，想让干涸的隐形眼镜贴合一点。才看清这个全身All black砍袖且扣着衣服兜帽的男生，漏出的发色和朴佑镇的一样，他已经目不斜视地走了过来。

看这架势，朴佑镇应该是没看见你。然而他在和你擦肩的一瞬间，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了手，一把将你背后的兜帽扣到你脑袋上，拽着帽沿就闷头往前冲。

“喂，我看不见路……”

视觉暂失让你有点惊慌，但朴佑镇根本不理，你只好仅凭直觉进行腿部交替运动。

周遭混乱，狭小闷热的缝隙里呼吸都变得很压抑，若非朴佑镇在前面拽着你走得飞快，你肯定会被淹没在这个滂沱的雨夜。

一滴滴雨无遮无拦地砸下来，飞快洇进衣服，寒风从孔隙侵入四肢百骸，但你无暇感受它们，只想跟上朴佑镇的速度。不过再怎么调配双腿，也还是感觉在被他拖着。

到最后你终于放弃努力，宛若一条没有灵魂的咸鱼被命运摆布，幸好朴佑镇很快在前面右拐进停车场，把你拽上保姆车。

车门的隔音效果很好，有种雨停的错觉。

你把兜帽取下整理头发，刚才那么一折腾，居然出了一身汗。靠在车后座一边喘气，一边和旁边的朴佑镇聊天：“你刚才真的很像在遛狗哎……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朴佑镇没接话，默不作声地车窗上雨水织出的斜纹。很明显，他对你不带伞这件事有点生气。

“嗨！小姜记者，又见面了。”熟悉的声音。

林煐岷从前排转过头，笑容阳光地朝你打招呼。你这才意识到，绝非照片，你现在居然亲眼看见林煐岷私下在保姆车里的样子，莫名其妙就实现了之前的夙愿？

要知道，你之前有多不要脸地恳求朴佑镇，让他帮你拍两张林煐岷在车里的照片，结果被天蝎座反将一军，发生了著名的Kakao Talk羞辱事件。

结果现在，他居然把你带进了保姆车？

你礼貌地和其他人打了招呼，然后不露声色地悄悄瞟着心不在焉欣赏窗外的朴佑镇。

他赌气可能不是因为你忘记带伞，而是在生气，自己怎么突然就没原则了呢。

 

今天是和ㅂㅇㅈ结婚的第304天。

下班时在电梯里遇到了法制部的同事。他们说，废止“单身税”可能会比想象中更提前。我急着赶去西餐厅参加部门团建，所以没有细问，可是一路上心里都惴惴难安。到底是舍不得ㅂㅇㅈ，还是害怕已成习惯的生活再次剧变，我也想不明白。

法餐的最后一道菜是甜点。时隔数月，我又吃到了无花果蛋糕。本来没什么，但旁边的同事突然很神秘地问我们，这种水果有什么特别。我以为它是跳过花期直接结果实的，但原来那些瓤籽就是它的花，花与果实同时存在着。

我们一直都错怪它了。

 

朴佑镇今天没行程。你回家的时候，他正在客厅端着一桶拉面看电视。

节目正好是关于单身税是否废止的圆桌讨论，电视台请了社会学和经济学的几名公知，分析到最后得出结论：实行将满一年的数据显示，征收单身税并未有效提高人口出生率或国家财政税收，反而造成了公民幸福感降低、房地产行业规律紊乱等问题。甚至，高收入人群纷纷选择海外移民来逃避高额缴税，国家人才流失惨重。

你坐在旁边没说话，一边和露比玩一边听电视。

朴佑镇默默吸入一整碗真拉面，连汤也喝掉，去厨房洗干净手回来，和你一起逗露比玩。傻乎乎的小胖狗，被鼻尖上的小零食逗得团团转，一点也没感知到客厅里不对劲的低气压。

你握住露比的一只小爪子：“朴佑镇，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它让你想起了Choco，所以才准许我住下的？”

“是哦。”天蝎座真是气死人。

“那如果……”你小心翼翼地试探，“如果它离家出走了，你回家后是不是……还挺无聊的。”

朴佑镇停止手里的动作，把球形的小零食沿着地板滚向餐厅，露比立刻追着食物跑开。

“狗不会离家出走，狗主人才会。”

他把脸转向你。这样眼尾上挑的眸子，在定定看过来的时候，总有种夺心摄魄的蛊惑。你们凝望着彼此，只一秒，不约而同凑近了亲吻。

无花果不是很常见的植物，略过花期就迅速结出果实。以为索然无味应被丢弃，皱着眉头嫌弃地尝一口，却细腻清甜，尝到的是同时开在果实里的花。

两只一见面就打架的猫，一边炸毛一边试着熟悉彼此，习惯了别扭的相处方式，以嘴硬表达关心，以嫌弃掩藏喜欢。以为谁先承认自己喜欢上对方，就是输了这场持久战。

你尝到朴佑镇口腔里淡淡的椰子薄荷味，明明已经很熟悉了，真要反问自己时，又不确定了。

你想，你一直在等他说一句喜欢。可是从来没有，哪怕是类似的一句都没有。他说他喜欢钢铁侠，喜欢和亲故们去吃烤肉，喜欢冬天冷风扑面的感觉，甚至说过喜欢逗你的露比。就算和你有关，你也只是一个定语，成为其他事物的标签。

今晚的月色其实很好，透过窗纱，朦朦胧胧地映进来。

于是你搂着他热乎乎的颈脖，也开始朦朦胧胧地想，似乎连接你和朴佑镇的，只剩下这段开始倒计时的啼笑婚姻了。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忘了在哪本书里看到过的，此时才在朦胧的离别之际，隐约读懂了被省略的悲欢离合。

拥有一座山，又失去一座山。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只有你知道，自己曾经拥有的，是一座山啊。

 

月出东山，又山崩地陷。

 

（未完待续）

 

 

yhsq的话：

下次《无花果》再更新，就是最终章了。

小码上一次回归是去年10月7号，《无花果》开始更新是两天前。

明天小码的音源回归，这个故事也要结束了。

写这个故事没怎么耗费精力，每次都是心情很好的时候打开这篇文档，因为是很离奇的脑洞，所以不太有代入感，整篇文章99%都很欢脱。

希望这个故事里所蕴含的运气、温柔，都能传递给屏幕前的你。

明天是朴佑镇solo音源回归的日子，特意把这一章在今晚放出来，为的是在这里加上我的小小私心：希望每一个看到这里的你，都能为这个努力低调的小朋友一起加油，听一听他准备了很久的歌，Color Eye。

北京时间 明天17:00 不见不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