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售罄

文/yhsq

*先婚后爱老梗

*不结婚犯法的设定

*欢喜冤家，相爱相杀

 

01

签收结婚入籍证明书的那天，是初冬白雾氤氲的周末清晨。你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露比百无聊赖地趴在茶几下打呵欠，直到邮局的电话响起。

结婚登记照片当然不是你和朴佑镇的合照，而是系统自动抽调的单人证件照拼接到一起。你觉得朴佑镇的那半看起来眼熟，回卧室找出官咖会员礼，果然是礼盒配置中的证件照贴纸。

“真的是……怎么看都像是我自作多情买来贴上的。”

你嫌弃地看着手里这本政策试验田产物，随手锁进床头柜抽屉里，转头拿着另外一本去二楼敲朴佑镇的房门。

自从上次打歌凌晨五点狂擂卧室门，朴佑镇睡觉就不锁门了。你敲了两下没人应声，就压下门把手推门进去。

朴佑镇的卧室到处都是手办，昨晚不知打游戏到几点，手柄扔在地毯上，壁挂电视的电源键还在闪灯。他在被子外面露着半个脑袋，头发乱翘，一只胳膊很怕热地伸出来，另一只好像还搂着什么人。

虽然知道是形式婚姻，彼此又早已成年，但你还是心里莫名不舒服。出于好奇心，你皱着眉伸头仔细看，才发现他居然是抱着一个半米高的钢铁侠手办。

“朴佑镇，结婚证明书到了。”

“嗯知道了……随便搁桌上吧，再让我睡会儿……”朴佑镇缩在被子里很困倦地应了一声，“这次回归期结束，我体重掉了十斤呢。”

他没睡醒的时候，低沉的嗓音总是黏糊糊的，又说这样的话，听起来感觉在撒娇。

你不是故意要打扰他休息，只是没料到当爱豆比你想象的还累。走过去把证件放到他枕头边：“我劝你还是收好，到时候离婚要用呢。”

“뭐（什么）？”被子里的脑袋稍微动了动。

“虽然不知道这条法令被废除还有多久，但凭我媒体人的直觉呢，估计最多不超过两年。”你靠着衣柜，有板有眼地分析，“其实现在上面应该已经意识到强征单身税带来的弊端了，青瓦台承受的舆论压力很大，司法部也仿佛在被推着走，两个月来颁布十几条新规定，但随之又给社会带来新的不便，只好又修订新政策，有点拆东墙补西墙的意思。长此以往，当然不是办法。”

沉默了一会儿，朴佑镇把被子从脸上掀开，搂着钢铁侠一起从床上直挺挺地坐起来。你吓得差点站不住脚。

“哇，你这是什么癖好？”

“那我一会儿锁到保险柜里。”朴佑镇随手拿着入籍证明扇风，转头见你还杵在旁边，表情有点来气，“你在干嘛？我要换衣服了，出去！”

 

02

合法同居的这一个月，你和朴佑镇两人简直像吃了枪药，一天不互怼就不舒服。

说是互怼，其实也不然。论腹黑毒舌是玩不过天蝎座的，作为火象星座，你好像只有被点燃的份儿。似乎只有在追星方面你能气到他——毕竟住一个屋檐下的竟是队友粉。

你一般是见不到朴佑镇的。白天你去电视台上班，而他除了偶尔休假就在练习室。AB6IX的行程经常在晚上和周末，你在拍林煐岷的时候，偶尔镜头一扫能看到旁边的他。回家后他喜欢在卧室里打游戏，你去楼下遛狗，或者锁在卧室里修片。

有时你们会在厨房和餐桌旁碰上，不冷不热打声招呼，埋头各自吃饭。最熟的情况是，朴佑镇躺在沙发上看恐怖片，你拿着水杯经过时正在暗自嘲笑他暗自捏紧的拳头，就被他以“身材管理，吃不完一桶薯片”为由叫过去，然后毫无交流地一起看完那部电影。

哎一古，胆小鬼……干嘛悄悄拽我衣角啦。以为我没察觉吗？

多看几次电影，你和朴佑镇的关系好像近了一些。虽然还是没什么交流，但片尾曲响起的时候，你们经常发觉两人靠得太近了，然后默契地不露声色慢慢朝两边挪开。

你的手机不仅收到过朴佑镇随手拍下的，你追星时被挤变形的丑照。有时他心情好，会坐在保姆车上给在办公室摸鱼的你发短信：

“速来追星！下午四点庆熙大学操场School Attack。”

“八点在爱宝乐园拍综艺，假装偶遇吗。”

你也经常扛着大炮不停在寒风呼啸的送机口呵着手给他发消息：“飞机都要起飞了你们人呢？”

朴佑镇如果不是在车上补觉或者和队友拍Behind视频，一般都会秒回：“江南区堵车，十分钟后到。”

或者抵达国外机场落地后给你发一条：“告诉大家别等我们了，公司安排走vip。”

没想到朴佑镇这人还挺大度？居然愿意当队友粉追林煐岷的僚机。

 

03

接到公司临时安排去海外出差的消息时，你正穿着婚纱坐在酒店的化妆间里。

你和朴佑镇的婚讯在一个月前发出，由于事发突然，最早的宴会厅也只能订到今天中午。幸好这场婚礼是给媒体看的，没有繁冗的仪式，而是更像一场记者发布会。

原本难得在雾霾严重的冬日遇上这么好的天气，昨晚下过一场雨，碧空白云被洗得很干净。早晨你和朴佑镇不约而同去厨房接水喝，在冰箱旁边撞见了，还客气地打了招呼，确定了婚礼的时间。然后先后出同一扇门，一个乘地铁，另一个开车，最后在酒店见面。

你在酒店旋转门前被一辆冷冻运输车吸引。两个工作人员合力抬下那座九层高的蛋糕塔，小心翼翼地不让浅柠檬色的奶油在透明外罩上蹭花。白巧脆壳蛋糕上零星散布着银铃铛似的珍珠糖，点缀以新鲜的无花果，浅黄色的果肉渐变成淡紫红内瓤。海盐芝士无花果，是时下很受年轻人喜爱的结婚蛋糕样式。

朴佑镇慢悠悠地开着车穿过闪光灯区域，缓缓降下的护栏把围观的热闹隔绝在外。他开上酒店门前的缓坡，跨出驾驶室扬手把钥匙甩给门童，揣着裤兜正要长驱直入，忽然见你呆愣在旁边两眼发光、直吞口水，不由也驻足疑惑地回头看。

“在干嘛？”

你直直抬起胳膊，朝移动的蛋糕塔伸出食指：“突然有点想蹭吃蹭喝……”

“那不是我们的吗？”朴佑镇莫名其妙地看了你一眼，见你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就垂着眼睛嗤笑一声，从裤兜里拿出手迅速在你肩上拍了一下，“想吃就快点干活，不然蛋糕化了。”

你这才注意到他。和你结婚的这一天，朴佑镇穿了一件红色西装，绿发是回归期遗留产物，梳成背头。你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朴Joker好像有点帅，可能是哈莉·奎茵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具有易传染性。

不自觉就跟着他一起进旋转门：“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我自己化了妆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眼睛都没洗干净。我帮你擦擦。”

朴佑镇忽然伸手过来，视觉暂失，突然觉得眼皮一痛。

“嘶——朴佑镇，你懂不懂啊？那是我的双眼皮贴！”

你气得站在原地，对着朴佑镇的背影破口大骂。话还没说完，就被继续运行的旋转门狠狠拍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一跤。

虽然眼冒金星，但你确定那个叫朴佑镇的家伙笑得特别开心，抽耸的肩膀完美解释了什么叫“幸灾乐祸”。

 

04

半小时后，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炸响。

你坐在镜子前，从假睫毛黏糊糊的胶水里夺回视觉，躲过卷发棒的热烫塞进耳机，接听上司的电话：“组长，我现在真的走不开。您肯定看了新闻的，知道我在干什么……”

“小姜啊，你也清楚新闻最重要的是时效性。这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大事，谁管你记者是不是在结婚？”

“可是……”

组长明显开始不耐烦：“最多去一天就回，你还给我‘可是’什么？……最迟今天下午五点抵达香港，不用再商量了！婚礼上抽空把机票买了。”

你忐忑地挂掉电话，开始在脑海里演练该如何向朴佑镇请假。由于太过紧张深呼吸，造型师看准时机趁你吸气，顿时就把背后的拉链拉上了。于是你更加呼吸不畅地踩着高跟鞋，在地毯上留下一脚深一脚浅的印记，跌跌撞撞推开门去走廊上找朴佑镇。

——果不其然，天蝎座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你很怕朴佑镇不笑的样子。小虎牙和猫猫纹一并收回去，眼尾上挑的眸子复杂地琢磨着你，尖牙反复锉着下唇。并没有要把你如何，似乎只是决心把自己咬出血，但你更心软见不得他伤害自己的模样。

“佑镇呐，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你的声音越来越小。

“结婚这种事，你还想有几次呢。和煐岷哥就不会这样了，对吧。”最终他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背过身去，“我去给记者说，一会儿只拍照就行。反正新闻稿都写好了，谁又在意你在我身边真的能待多久呢。”

他怎么会是这样啊。

就像有一次他在沙发上戴着耳机睡着了，睡梦里还皱着眉，你无意中看到他歌单里最常听的那首《致我的思春期》，那些字字心碎的歌词，也不由这样想着：他怎会是这样啊？

敏感的，忧惧的，又偏偏孤傲且固执。

明明很在意，却非要说服自己无所谓。

“和煐岷哥就不会这样了，对吧。”

“谁又在意你在我身边真的能待多久呢。”

此时说出来的这些话，明明不是在怨恨，却字字都扎在你心上，只是流不出血——因他摆明了告诉你这没必要。

没有爱情的婚姻，伤害也像一场角力，谁也不必可怜谁。

大门被推开到时候，朴佑镇试探地摸索到你的手，握住，然后牵着你去迎那些刺眼的闪光灯。你在极昼里睁不开眼睛，努力去适应的时候，瞥见朴佑镇及其坦然地对着镁光微笑，和以往任意一次通告无异。

你想，你们结婚其实也就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通告。快门匆匆拍几张照片，键盘敲击写几篇稿子，然后沦为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或许几个月、几年过后，这场闹剧潦草收尾，你们的合同到期，只有互联网还对今天有记忆。他再听到你的名字，也只是愣一下，然后淡笑，嗯或许是与她合作过。

此时此刻，记者们捕获了足够的照片，满意地纷纷放下相机。而你却像听见了午夜钟声的灰姑娘，抽回自己的手，提着裙子落荒而逃。拿着衣服一边向更衣室疾走，一边把耳朵、颈脖上夸张的钻石饰品取下，解开盘发和头纱，回归灰头土脸的社畜生活。

 

05

你是该向朴佑镇好好道歉的。

把这样尴尬的残局留给一个公众人物，留他一个人向媒体赔不是，你知道他原本最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

这样的沉重感始终压在你心上，只要稍作深想，就觉得脑仁疼得快晕过去。然而你憋着这种情绪，打车回家简单收拾行李、打车去机场、托运、安检、出关，直到终于赶在闸机口关闭前十分钟坐到狭窄的客舱里，才发觉紧绷的神经忽然缓和下来，是想要大哭一场的。

忍着眼泪尝试去拨朴佑镇的手机，你在等待音里胡思乱想，猜他还会不会接听你的电话，然而只等了几秒钟就通了。

“……喂？”朴佑镇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你那边一切还顺利吗？媒体都打发走了吧……真的特别不好意思，我绝对不是要放你鸽子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给你看我上司的来电记录……”

对面一直很安静。

你试探地唤了一声：“……呃，佑镇，朴佑镇？”

“……你说。”那边一阵窸窸窣窣，很久才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你千万别憋在心里。求求你别不说话，你不是喜欢和我拌嘴吗？这次你怎么骂我我都不还口，我出差一定给你买礼物回去给你赔礼道歉，你想要什么都行——不，只要不超过我两个月工资，尽管说我都买给你！”

你一刻不停叭叭说了一长串，然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等他下文。

“……”

你终于忍不住抬起手背抹眼睛，哭兮兮地问：“朴佑镇，你、你到底在干嘛呀……”

“……我？我在吃东西呢。”

回答得含糊不清。

你这才听出来，对面始终听不清楚的细微响动，好像确实是咀嚼的声音。

“在吃什么？”你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Rapper说起话来习惯性不带停顿：“当然是某人在酒店门口特别没出息一直望着流口水想吃的蛋糕呗。”

“啊？！”轮到你大惊失色，连忙追问，“还有吗？”

花栗鼠鼓着腮帮子，急急忙忙吞掉最后存粮，然后露出小虎牙叽哩叽哩坏笑：

“你提前逃跑还好意思问？当然是吃完了！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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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果